这几个客人是分住在两个房间的,隔壁三号另住着一个老客。姚焕章吩咐店伙,把三号老客请来,指着肖承泽,对老客低声说:“这位是官面上的人,现在要借你的房间,探听探听隔壁这几位客人。”老客慌忙答应了,便要搬行李出来。肖承泽连忙拦住,教他不要妄动:“你只要把你的钱财拿出来好了,铺盖是没人动你的。”
肖承泽假装客人,与姚教头窥了一个空隙,溜进了三号房间。三号房和四号房只隔着一层木板,壁纸脱落,颇有几处隙缝。肖承泽侧耳倾听,房中似乎只有三四个人共话。语声虽然不小,语音却听不甚清。果然是两个湖北口音的人,一个听不清是哪里人,一个竟是皖南庐州府一带的方言。肖承泽只听这口音,便心中一跳,忙寻着板缝,向内偷瞧。
偏偏这时已近黄昏,天色快黑了,店房竟还没有点灯。恰巧又是西房,屋子里昏昏暗暗的,只看见人形,不辨人样。屋中两个人躺在床上,一个坐在床边,又一个人大概靠桌子坐着,忽高忽低地谈话,争辩。肖承泽极力地听,听那片段的话语,果然似在不知不觉中,就带出江湖黑话来了。躺在床上的汉子,说话尤其粗鲁,冒冷子听他说出一句话:“李家那个小姐,小妮子长得真不坏。还是前年呢,她那时不过十四五岁吧,就够要人的命了。这一回,咱不管老计打什么主意,我总得来一来。……”仿佛同躺着的人把他推了一把。只听他叫道:“不用推,我算迷上她了。真格的,报仇的事还要积德行好么?积德行好,就不要报仇。……什么?要男人的脑袋是好汉,要女人的身子就不是好汉,这是谁留下的理?我老人家没有别的毛病,就好这个调调儿。一见小姑娘,小小子,长得不错,我就下不去手了。手下不去,可是……”